那尖叫著的羔羊如今是否停止了尖叫?
那沉默的羔羊如今是否依舊沉默?
一道悠揚的小提琴聲緩緩道別昨日君王的暴政,在寂靜的夜里奏響幽暗的歡快小曲,它輕快的像是一位熱愛自然的德魯伊在瘋狂和混沌中彈起的明日之歌。
月亮還在天空上緊盯著,繁星此時也做了某人的眼,透過烏云層,貪婪的,又裝作不經(jīng)意的瞥視,不知天上的那位為何會如此別扭,但他們并沒有對即將發(fā)生的一切置之不理,也沒有任何幫襯某方的意思,僅僅是無聊,僅僅是對于外神來說的一場游戲罷了。
只是這一次。
總有小丑要偏執(zhí)的為了自己的戲劇把命搭進去。
機場陰暗的走廊內(nèi),巨大的落地窗很好的給予了足夠的視野,讓這寬大的走廊因為有月光的瞥視而擁有了方法基督徒千百年的朝拜時所期望的圣光。
閾惘手里提著一把大提琴箱,站在走廊的邊緣靜靜的等待著。
一團烏云要遮住那月的眼,世界也跟著黑暗了起來,像是反向拉開的帷幕,很好的隱藏了刀鋒的寒光,和死亡的倒計時。
待到帷幕即將被完全拉上……只有那綠色出口的標志還在墻角發(fā)出幽暗的綠光。
數(shù)道寒光順著光華的消失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朝著閾惘砍來,聽那處理器的細微聲音,那應該是還在實驗中的隼鷹號加速器,那敵人的身份就很明確了,是拉萊耶的官方軍隊,其身后還伴隨著幾發(fā)企圖封死道路的高溫電漿炮,要被那玩意沾上點,哪怕沒事也不會好受。
沒有一絲的猶豫閾惘將大提琴包檔在身前。
鐺!
四把螳螂刀砍入包內(nèi),電漿炮也被詭異的攔了下來,只見一半的拉鏈已經(jīng)被打開,從中露出一把太刀的猩紅刀柄和黑色刀鐔……
閾惘立刻轉(zhuǎn)身繞過包,抓住其中一個的頭,一把將之嵌入墻內(nèi),然后抓住那閃著寒光的等離子切割螳螂刀,一扯而下,在電線和仿生血管被硬扯下來,帶著白色血和火花刺入通如另一人的頭上,直接從將其頭顱一分為二,以手為刺刺穿對方的胸膛,硬是將那心臟連同副心臟掏了出來并碾碎。
閾惘的視線看向后方的幾位,后方的幾人想要繼續(xù)射擊來拖延閾惘時在其手中已經(jīng)拿出了一把全黑涂裝的馬格利特……
就在火炮即將出膛的一刻,一只巨口從外將整個走廊從機場上扯了下來,但兩發(fā)火炮硬是穿過那巨口的口舌將兩發(fā)熾熱的爆炸物噴射了出來僅僅是一瞬間就將走廊上的一切活物燒毀。
奈亞的攻擊犬:那長著蛇身和蝙蝠翅膀,以及那仿佛神話中的至丑至邪之物的面孔,快三十米的巨大攻擊犬也發(fā)出痛苦的悲鳴,它一頭倒在候機室內(nèi),巨大的身軀砸踏了一層又一層的承重墻,最后在一樓的地下停車場停了下來,充滿褻瀆的慘叫讓哪怕烏云都逃跑了,而在月光下,其身上由內(nèi)而外劃過無數(shù)刀光,緊接著在一聲爆炸聲下,那巨大的眷屬在一瞬間就化作了一團團掙扎的肉泥。
光線照入停車場,閾惘站在最中央的舞臺由下至上的看去。
只見一支在拉萊耶被稱為機動隊降臨在了此處,他們在以往的執(zhí)法記錄中完全有能力鎮(zhèn)殺一只外神眷屬,如今被奈亞叫來和閾惘周旋。
“臭小子!你他媽以為你是誰!?”
為首的重裝機兵發(fā)出怒吼,卻被閾惘完全無視。
“桐祈,我們被小瞧了啊?!?p> “報銷錢你掏!”
閾惘對著耳朵上的藍牙耳機說道,結(jié)果卻只是這樣一句冷不丁的回應,看起來桐祈那里也差不多。
“那各位,好戲開始!”閾惘極具表演欲的朝著眼前的四人解釋道,臉上掛起暴虐的笑容,沒人知道的是,黑色的晶體已經(jīng)替換了幾人腳下的區(qū)域……
………………………………
桐祈面對眼前的另一只迪瓦卡,掛斷了電話。
“不再說點什么?”那蒼老的男性聲音在桐祈的腦內(nèi)響起。
“沒必要,以后有的是機會。”桐祈扯下耳機,身前是被慘烈的迪瓦卡尸體所污染的候機廳和一只迪瓦卡,身后便是剛剛被砸出來的巨坑。
“你也覺得自己被小看了?”
那迪瓦卡這般問道,盡管是下一局開始前的垃圾話時間,但他依舊十分留意對方的話語里是否混入了言靈或是什么魔法的詠唱。
“差不多吧,老實說,當初奈亞用了十五只機動隊才制服的我?!?p> “十五只……”
“知道嗎?我剛剛又想到了個殺你的方法。”
桐祈立刻擺出戒備的姿勢。
卻見那只迪瓦卡的身軀在一瞬間變?yōu)榘咨?,兩只觸手如刀鋒般抽來,桐祈躍起從縫隙中躲過,手中還構(gòu)造出小刀刺破觸手的表皮,盡管只是一瞬間的,傷口在一瞬間被愈合,但小刀卻帶出了鮮血,隨即在腳落地的一瞬間,一道回路侵入地面,那白色的地板立刻宛如浪潮般洶涌起來,化作尖刺從四面八方朝著迪瓦卡刺去,而桐祈立刻躲到椅子后面,遮蔽視線。
和桐祈爭奪物品的控制權(quán)顯然不理智,有幾次就是因為和她爭控制權(quán)而被那詭異的靈魂凝視導致當場爆炸的。
所以迪瓦卡立刻旋轉(zhuǎn)起自身,利用自己不依靠地面的優(yōu)勢在空中浮起來,盡量躲開尖刺的攻擊,并還以觸手那帶著破空聲的抽打,直接將候機廳的合金柱子連同著地上的椅子一起抽爛,另外幾只觸手開始籌備黑魔法……
可在飛旋的椅子中,并沒有那位曼妙女性的身影,連感知雷達都沒有捕捉到對方的身影。
去哪里了???
迪瓦卡立刻開始警惕起來,可只見自己的頭頂出現(xiàn)了一道紅色的法陣,桐祈從中探出半個身子,手里也已經(jīng)構(gòu)造出了一顆高爆手榴彈……
逆召喚……在和高維生物的戰(zhàn)斗中除了貼臉吃傷害外沒有什么用處……可即便如此,迪瓦卡也還是覺得奇怪,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徹底來不及了。
那十幾個觸手上的黑魔法也到了發(fā)動的時候,可卻在發(fā)動的前一刻徹底崩壞……
桐祈那藍色的眼眸里亮著詭異的光……這很明顯是她的手筆。
迪瓦卡立刻調(diào)動無數(shù)觸手抽打向桐祈,可她手中的小刀在一瞬間就變成了兩米長的斬馬刀,順著重里直直的將那些觸手整個砍下,然后轉(zhuǎn)身的功夫,那把斬馬刀居然變成了一根銀柱……
轟!噗呲!
在一聲悶響后,連接整個天花板到地板的石柱上的銀柱將那迪瓦卡整個碾碎,那詭異的身軀開始消散,緊接著在另一邊一只新的迪瓦卡開始重新聚合,可桐祈只是蹲下來隨便拿了塊還未消散的肉塊,摘下面罩毫不猶豫的吞了下去……
“……你……干什么……”
還未被完全凝聚出來的迪瓦卡慌了神,本能告訴他,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極其危險。
“不干什么,只是想看看,你那高維的靈魂,和我的靈魂,誰更強?!蓖┢砦⑿χ冻隽巳诵鬅o害的表情。
可結(jié)果顯而易見,那還未完整顯現(xiàn)的迪瓦卡在一瞬間就爆成了肉醬,連同著整個宇宙里他的一切視界和分身。
隨著在高維維持存在的本體消失,周圍的那些尸體開始化作灰燼消失不見。
“搞定,下一個?!?p> 桐祈用煉金術(shù)構(gòu)造出了一把登山杖,直直地插入地面。
轟!
那些伴隨著石塊和碎肉,以及昂貴的機械義體的爆炸傳來,一道紅色的身影和機動隊那黑色的身影不斷交疊,兩人都已亞音速的速度在候機廳中戰(zhàn)斗開來。
候機室的玻璃以及周圍能移動的一切都在一瞬間被掀飛開來。
五人借著飛起來的椅子當落腳點,僅僅是一個向前跳躍那椅子就以子彈的速度被反作用力擊飛了出去,化作廢鐵,而五人也在空中以一種宛如光導射般的形式移動著。
閾惘踢出去幾個椅子做障眼法,在被打開后立刻準備近身重甲兵,可那蓄力的重炮已經(jīng)對準了自己的頭顱。
轟!
橢圓的光彈立刻噴泄而出,卻被閾惘用太刀整個摧毀。
那已經(jīng)發(fā)射出去的炮彈在候機廳中化作一道炙熱的光芒直直的沖入機場才爆炸,爆炸的光溫度和能量快比得上一發(fā)洲際巡航導彈了。
閾惘立刻在空中調(diào)整姿勢躲過機動兵的砍殺,并看似隨意的亂開了幾槍,然后順勢踩在機動兵的螳螂刀上,一躍便廢掉了其整只手臂連帶著半個身軀,慘叫還未發(fā)出,頭顱便被馬格利特的子彈掀開,腦漿灑在空中,也停滯在空中。
而閾惘真正的目標,是在后方一直狙擊的狙擊兵,借著跳板,他如同流星般接近了她,就在她有所反應時,那些提前噴射而出的子彈在不斷的相撞后進準的轟入了她的脊椎,連同著整個胸口一起開了個洞,加速立刻斷開,閾惘毫不猶豫的砍下她的頭顱,緊接著連續(xù)用刀鋒刺穿心臟和副心臟,血濺當場,而慢半拍的重甲兵和煉金術(shù)師這時才攻來。
煉金術(shù)師延長機械手臂觸摸墻面,隨后感覺自己仿佛被一雙藍色的瞳孔直視,一瞬間就被直接爆掉了腦袋,而那眼神的主人此刻還沒反應過來這里的戰(zhàn)斗。
同伴接連慘死,讓重甲兵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如今僅剩自己一人也讓他露出了一瞬間的膽怯,被閾惘抓住空擋,隨后調(diào)轉(zhuǎn)刀鋒直接砍在了其重甲的關(guān)節(jié)連接處,在重甲兵那加速了的短暫一秒內(nèi),自己就已經(jīng)被拆下了所有的重甲,只剩下重甲里的大腦和被隨意連接在義體上的腦神經(jīng),原來他的本體只是一個靠著義體存活的大腦。
“碰。”
轟!
在馬格利特那極具辨識度的轟鳴后重甲被整個擊穿,那火紅的子彈穿過地下停車場,在不知何處的地下停了下來。
一切開始加速,回到了正常的速度。
“不錯啊,這機動隊在拉萊耶沒人敢惹,在你這里隨便殺,牛逼啊。”桐祈靠近過去摸了一下閾惘,在外人看來,兩人的身份換了過來,他們便是以此來交換敵人,那原本用來針對桐祈的機動隊被閾惘解決了,而用來拖住閾惘的迪瓦卡則被桐祈克的死死的。
“雖說不知道你為什么要搞混我們倆的身份,但多虧了你,打的很輕松?!?p> 閾惘溫柔的給予夸獎。
兩人繼續(xù)朝著空曠的空間喊道。
“殺了這么多,你總該出來了吧!奈亞!”
作為在場最了解奈亞性格的人,桐祈膽敢篤定,他一定已經(jīng)到了,并在某處看著呢。
果不其然,被拆穿的小丑見觀眾這么不解風情,為了體面也只得一邊鼓掌,一邊走到臺前。
一如既往的,一位身穿奇特時尚西服的高瘦黑人,臉上掛著溫文爾雅到可以說是貴族般的笑容,但也是皮笑肉不笑。
轟!
馬格利特的轟鳴在奈亞冒頭的第一時間就響徹云霄,但還未等子彈出膛,一道黑色的浪潮就擋在了彈道上,將火焰和憤怒的子彈吞噬。
奈亞的眼神頓時冰冷的像是在沉寂了的星云,毫無閃光,甚至有些憤怒在。
“看來我們的客人有些著急……不過能請你先等我片刻嗎?我有事要和我親愛的桐祈談?wù)??!?p> “想都別想!”
桐祈和閾惘同時行動起來,可他們二人面前的空間頓時產(chǎn)生了一道奇特的裂縫,像是將空間如同玻璃般擊碎,又維持著還未飛濺出的狀態(tài)般。
那裂縫將二人的身軀卡死,甚至連意識思考的時間都被拉長了。
“只能做到這種程度嗎……看來第一序列還需要調(diào)整啊……”奈亞自言自語的說道,隨手從西服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了筆和筆記本,隨手記錄了些什么,又放回了胸口。
看著緊盯著自己,仿佛要將自己生吞活剝的兩雙眼眸,他掛上他那標志性的笑容,緩緩走了過來,名貴皮鞋踏在碎裂的瓷瓦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音,每一步都能感覺到那恨意越盛,每一步都能感覺到那愛意和沉溺越來越強烈。
直到奈亞停在了閾惘的面前,嘴里念著聽不懂的咒語,迎著閾惘憤怒的猩紅眼眸,輕輕點在了閾惘的額頭上。
噗呲!
順著空間的裂縫,閾惘一瞬間就切碎成了一堆活著的肉塊,肉體不斷撕裂空間的阻隔要融合在一起,卻硬是被那詭異到可以用神力來形容的力量撕裂,噴出的血液浸染了桐祈的半張臉,讓那絕美的眼睛在驚恐和恨意中愈發(fā)美麗。
“奈亞?。。 ?p> “看起來你很擔心他,放心~才這點手段,他死不了,不過短短一周,就讓你有信心和理由背叛我嗎?還是說他真的用那份虛情假意走進了你的心房?”
奈亞的手本能的想要勾起桐祈的下巴,卻又遏制住了這一沖動,桐祈是多么的美麗又完美無缺,哪怕是少了一半靈魂,她依舊是奈亞眼中最完美的生物。
“老娘早就看你不順眼了!你個沒爹沒娘沒人疼的孬種!”
“嗯……這眼神……這口氣……像是回到了我們第一次認識的時間……那時你還不像現(xiàn)在這樣充滿人性,不過我都懂~你只是忘了自己帶著面具,摘不下來了而已。”奈亞不由自主的開始回憶起過去,將那份癡迷和譏諷同時獻上。
“不過重點不在這里……”奈亞突然神經(jīng)質(zhì)的轉(zhuǎn)變了態(tài)度,變成了一副冷漠淡然的樣子,又立刻恢復了笑容,模仿著店員的口氣,低聲下氣的說道。
“首先,恭喜桐祈小姐完成了公司的出差,報酬已經(jīng)打到你賬上了~恭喜桐祈小姐在公司的排名再次提升,現(xiàn)在您的排名對應級別是金融部部長,請查收!”
說完后,奈亞又變回了那副冷漠的樣子,口中的話語也變成了不可置疑不可拒絕的勒令。
“現(xiàn)在放棄,回拉萊耶,我就當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
桐祈面露難色,盡管已經(jīng)在拼命的想對策,但還沒找到什么好方法能拜托這空間的控制,只能想辦法先拖延時間了。
“那閾惘呢?他會怎么樣?”
“他作為第一個人格混合體的成功案例,又吸收了一整塊大陸級別的黑石,我會拿他的靈魂去為做第九序列做最后的調(diào)試……”奈亞如實回答道,他從來不對桐祈有所隱瞞,只要桐祈能察覺到,并問出來,他并不介意給予她一些提示,正如同面對絕望的世界命運時,她誕生了一樣。
“看來你不止做了一次這種事情啊……那么你拿走彌婭忒的靈魂,假裝將她的肉體獻給莎布也是……”
煉金術(shù)回路的傳遞被切斷了……黑魔法也因為無法行動而受限……召喚術(shù)也沒有什么能用的……
“她是我為了我的序列的完美承載體而找到的最佳藍本,是數(shù)個億萬年后我見過的唯一一個空白、虛無,又能容納一切的靈魂?!?p> “彌……婭……忒……”
一旁那在被不斷撕裂的驚人骸骨發(fā)出陣陣嘶吼,方法無數(shù)不屈又憤怒的亡靈,他們哀嚎著要將一切撕碎。
但不知為何,閾惘的喊聲像是在呼喚著身邊的人。
“而經(jīng)過近乎無數(shù)次的嘗試,最終你的靈魂誕生了,我將你送給了李維斯,那個嫉惡如仇的搖滾小子……”
月色投射在奈亞那愈發(fā)強烈的笑容上,他要將真相全部告知桐祈,就當是她要背叛自己的小小報復,她總會知道的,但奈亞希望,第一個看到桐祈受挫、絕望,甚至是懷疑自我的表情的,是他奈亞拉托提普。
“記得那是一個午后,秋日的陽光正是溫暖的時刻,年輕又漂亮的女人拿著驗孕棒找上了正在寫歌的傻小子,告知他新生命誕生的喜訊,盡管二人并沒有做好成為父母的準備,但還是真切的希望能讓這個孩子看看世界,并想要為她做些什么~”
“為了生計,小子決定要上戰(zhàn)場掙錢養(yǎng)家,可這一去就不再回來了,女人以為是他死了,或是拋棄自己而去了,但她還是倔強的賣房子賣車子,付清了醫(yī)院的住院費和手術(shù)費……可卻在生下孩子后因為付不起醫(yī)院的療養(yǎng)費而被拋棄在了醫(yī)院后門的巷子里,連同她的孩子,母親最后在潮濕又簡陋的垃圾房里咽了氣,尸體被路過的瓦格諾撿走,成了不知哪位公司狗的走私肉,而那孩子,被城市養(yǎng)大,成了拉萊耶獨一檔的雇傭兵,也就是你?!?p>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那孩子早在第二個月時就死了,是我把你的靈魂放入了其中,讓你吞噬了那孩子的靈魂……”
奈亞拉托提普比劃著雙手,拉伸著四肢,只為將這悲劇般的故事講的更加繪聲繪色,而在看到桐祈緩緩低下的頭后,他知道,是時候了。
桐祈最討厭他人接觸自己,是因為害怕被讀懂自己脆弱的內(nèi)心,而自己就是能完美的知道,這份心理帶來的美麗,在將其撕碎、并剖開其脆弱部分時的表情才是『桐祈』上最美的顏料。
“所以……我最美麗的小公主啊……”
“為什么的身體無法改造?為什么你天生就會使用煉金術(shù)和魔法?”
“為什么你的靈魂能將一切來犯的人都吞噬?”
“為什么靈魂殘缺時會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虛和急躁?”
“為什么你能看見彌婭忒和阿格尼尤斯的夢?“
“為什么你呆在閾惘身邊時會感到安心呢!?”
“答案只有一個……
“你!就是彌婭忒,是外神的孩子,是我創(chuàng)造的!最完美的序列融合體!”
奈亞拉托提普聲嘶力竭的嘶吼著,譏笑和嘲諷不斷疊加,似乎這才是他最感興趣的事情那般。
可預想中的,那絕望的眼神和眼淚并未到來,她只是緩緩的抬起頭來,那藍色的眼眸沾染著鮮紅的血,里面盡是對小丑的憐憫和不屑,像是一位神在直視螻蟻一般,就算是奈亞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但卻給奈亞一種被藐視的感覺。
“李維斯夫婦為了孩子拼盡了一切,哪怕我不是他們的孩子,他們也是我的父母……哈塔克圖亞斯一家也是拼了命的希望彌婭忒能活的久一點,拼盡一切也只是為了再多為她再做哪怕一點什么……”
“我不覺得我有錯,也沒有人有錯……”
“錯的是你,也只有你。”
那雙藍色的,如同寶石般閃耀的雙瞳中散發(fā)著微光,如同寫入無窮無盡中的那個0,如同迎來新生的木乃伊走出金字塔時所看見的第一道光。
那是投入空白之箱中,那被命運嘲弄的小丑的唯一一道光。
進度和計劃相比快了很多……看來很快就要到自己退場的時候了……
但就是奈亞拉托提普也沒有想到她能如此迅速是走出陰影,或者說,從來未走進陰影。
“閾惘??!”
轟!
轟!轟!轟轟轟!
像是心有靈犀般的,隨著桐祈的一聲呼喊,閾惘的全部血肉都開始引爆起來,一顆5克左右的黑石就可以引發(fā)五十千克火藥的威力,而閾惘吸收了一整塊大陸級別的黑石,如果全力釋放……
轟隆隆……
僅僅是一瞬間,猛烈的火焰和爆炸的火光就將候機廳整個摧毀,火焰順著爆炸方向噴發(fā),將半座飛機場在一瞬間吞沒,而機場上的飛機也一架接著一架被爆炸的沖擊波掀翻,化作黑夜里的紅花,地面?zhèn)鱽硭圾Q般的震動,像是世界末日般的火光和震動瞬間便吞沒了整個戴高樂機場,以此為半徑兩公里的所有植物都在一瞬間燃燒起來,卻在短短一秒后被高溫帶來的沖擊波所吹散,只留下黑灰色的碎屑。
化作火海的跑道草坪上,兩人站在一起,直視著對面的四道身影。
火焰吞噬了桐祈大部分的身軀,哪怕是不以人類的角度,這么大面積,這么嚴重的燒傷也完全不敢想象,全身上下完全變成了黑灰色的碎屑,只剩還在重生的肌肉和骨頭在連接著彼此,
“疼嗎?”
“還好,一瞬間就沒知覺了,不過現(xiàn)在又開始疼了?!笨粗┢砩砩系难庠谥饾u恢復,閾惘也放下了懸著的心。
“剛剛他說的,你一直知道?”
“大概知道?!?p> “所以照片是要告訴我,不要讓我懷疑自己嗎?”
“是想讓你昂首挺胸的活下去?!遍撱瘬项^做出困擾的表情,計劃跟不上變化,完全被桐祈擺了一道。
“謝了,幫大忙了?!?p> 兩人的注意力重新放到了原處的那死個身影上。
除了奈亞拉托提普以外,還有三個意外的身影,她們和桐祈長得一模一樣,只有身上的部分區(qū)域用黑色的蕾絲紗布遮蓋了起來,但都收到了不同程度的傷害。
“一個能力是空間,一個是用黑色的液態(tài)能量,另一個不清楚,是吧?”
閾惘開始思考對策。
“空間能力有范圍,如果是無限的,咱倆已經(jīng)躺這兒了?!?p> 雙方目測是76米,對方的范圍應該是小于這個數(shù),看來得要把握好作戰(zhàn)距離了。
“奈亞看起來沒受什么傷,有人的能力應該是吸收能量?!?p> “我賭是黑潮人的。”桐祈打趣的說道,看起來外號已經(jīng)起好了。
“那我們開始吧……”
還未等二人再次開始行動,那還未展露能力的『桐祈』就已經(jīng)一個起跳便瞬間來到了閾惘的面前,手中凝聚出大劍便是全力的劈下。
“危險!”
轟!
地面被砍出一道不淺的傷痕,是閾惘在躲開的同時推開了桐祈,隨后立刻后退,并燃燒體內(nèi)的黑石,將他們以血的形態(tài)在全身流淌以達到增加力量和速度的效果,以方便做出反應。
『桐祈』立刻緊隨其后,用大劍進行橫砍接轉(zhuǎn)身側(cè)劈,閾惘剛剛反應過來,手中凝結(jié)出太刀進行攔截,可對方的反應更加迅速,她立刻側(cè)貼著刀身,身體下蹲,雙手反轉(zhuǎn),自下而上的朝著閾惘的頭顱劈去。
鐺!
閾惘的手臂此時已經(jīng)化作了扭曲尖銳的黑石,硬是靠著黑石的硬度和再生能力將大劍卡在了自己的手臂上,并將其壓在地上,緊接著毫不收力的踢向?qū)Ψ降哪X袋。
碰!
『桐祈』的頭顱被當場踢爆,可卻并沒有喪失行動能力,只見一聲詭異至極的心跳聲不知從某處傳來,僅僅是一瞬間,閾惘的半個身子連同腦袋都被湮滅成了基本粒子。
轟!
僅剩的肉塊立刻引爆體內(nèi)以血儲存的黑石,這才勉強躲開了那詭異的湮滅。
閾惘先是恢復好腿并再次拉開距離,在恢復身軀和內(nèi)臟的同時開始分析對方的能力,而與此同時,『桐祈』的大腦也恢復成了那副和桐祈差不多的樣子,差別僅僅是她的眼睛全黑,里面什么都沒有,還流著血淚。
和當初那個闖入莊園的『桐祈』很像,可能力卻不同……是序列嗎?不知道黑石能不能吞噬……
還在思考的閾惘被再次突刺到自己面前的『桐祈』擊中,阻擋的太刀也被從側(cè)面砍斷。
鐺!鐺!
斷掉的武士刀和大劍一次又一次發(fā)地出了震顫的悲鳴,那湮滅存在范圍和方向,如果觸發(fā)條件是剛剛的心跳,那只需要在聽到聲音的時候離開就可以了。
得速戰(zhàn)速決,不然自己撐不了多久。
立刻得出結(jié)論,閾惘停下,并在躲過朝著自己襲來的砍擊后立刻轉(zhuǎn)身,用身體遮蓋住手中的變化,在對方以刺襲來時立刻用回馬槍反擊,果不其然,槍身在甩出的一瞬間就被反應了過來,『桐祈』立刻扎步并繞開長槍朝著閾惘再次劈來。
可誰知,在黑石長槍脫手并插入地面后,閾惘就鬼使神差的直頂著『桐祈』,硬是躲過了大劍劈砍的范圍,但僅僅只是刀柄往上一點的砍擊就將閾惘的身軀砍下了大半。
但他還是繼續(xù)將對方往長槍上撞,并進行引爆。
轟!
咚咚!
那詭異的心跳聲再次響起,可這次卻被炸地四散開的碎石阻擋了,被聲音影響的一切都在一瞬間便被湮滅,但并沒有找到閾惘的身影。
『桐祈』立刻警惕的開始環(huán)顧四周,卻被突然出現(xiàn)的閾惘轉(zhuǎn)拳轟在了臉上,那顆頭顱再次炸裂,身軀也跟著飛了出去,在跑道上不斷翻滾,閾惘乘勝追擊,立刻來到其身后在其反應并恢復之前一把捅入對方的心臟,沒有一滴鮮血流下,那些一切都被黑石吞噬了。
咚咚!
咚咚!
湮滅再次來襲,閾惘這次沒有閃躲,硬是扛著湮滅,靠自身恐怖的恢復將對方吞入腹中,完全同化。
“噗!”
可他卻表情一猙,一口鮮血吐了出來,一道白色的裂縫開始在他的全身蔓延,轉(zhuǎn)眼間就即將吞噬他的一切,那些過去的記憶在不斷的遺忘,孩童時期那稚嫩的臉在閾惘的腦海中不斷模糊,最后只剩下一篇空白的日記本。
那白色的裂縫逐漸消退了下去,閾惘也緩緩的站起身來,看向桐祈所在的戰(zhàn)場。
“時間不多了……得速戰(zhàn)速決了……”
………………………………
“吞噬了序列九……真是讓人意外……”
突然感受到一只人偶斷線,奈亞先是感到一陣驚訝,看來這位外來的客人藏了不少東西。
趁著奈亞分神,一只被召喚出的活火球已經(jīng)朝著奈亞襲來,可在那撲天的熱浪即將點燃奈亞身時,黑色的浪潮就席卷而來將其吞噬。
“這玩意都能殺嗎?。俊?p> 遠處繼續(xù)保持距離的桐祈暗罵一聲,繼續(xù)騎著召喚出的怪物躲避席卷而來的黑色浪潮。
“我說過了,只要是能量,對序列二都無效,不過這個殘破的人偶只能做到動能和熱量而已了。”奈亞繼續(xù)不緊不慢的為桐祈作答,并指揮著面前的兩個人偶對桐祈進行進一步的追捕。
熾熱的高溫不斷的翻騰著,黑色的水柱如同蛟龍般在浪潮中翻涌,僅僅是粘上一滴,那水就會燒灼皮膚,用血肉將自身無限復制,短短幾秒就會變成浪潮中的黑水。
剛剛躲過一波,另一波就又來了,桐祈的手輕觸地面,跑道便立刻堆積起來將她托上天空,暫時躲過了一波攻擊。
她看向遠處站在奈亞身旁的兩個和自己長得有十分相像的人偶,心里惡心到了極致。
呼!
又一道浪潮撲來,桐祈立刻一道石墻擋住,但石墻僅僅是一瞬間就被溶解,桐祈也只能繼續(xù)落荒而逃,她繼續(xù)回到地面,腳下的土地不斷翻動載著她繞著奈亞高速移動。
奈亞依舊陰惻惻的盯著桐祈,兩人都明白,奈亞能失誤無數(shù)次,桐祈只能失誤一次,只要被逮到就得玩完。
奈亞操控黑潮壓縮成刃朝著桐祈發(fā)射而來,速度之快桐祈根本反應不過來。
桐祈咬牙停下了滑行,然后腦中開始描繪出召喚圖……
一道紅色的法陣憑空而來,那黑紅的身影從法陣中沖出,隨后只聽一聲詭異的心跳聲,那高速而來的刀刃便當場消失,但那聲音在靠近奈亞時,就被空間卡死,再也前進不了半步。
閃著黑光的浪潮再次襲來……
“怎么辦?我配合你。”閾惘并沒有回頭看桐祈,只是擺出蓄勢待發(fā)的姿勢,整個人如同拉滿的弓箭般。
“讓我有機會靠近那個用空間能力的?!?p> 簡單的交談到此結(jié)束。
兩人躲過迎面而來的黑潮。
閾惘再次加速,一邊躲閃黑潮的攻擊,手中一邊凝聚出一把黑石太刀,在用劍鋒將襲來的浪潮打掉時,桐祈的煉金術(shù)也已經(jīng)就緒,一只巨大的銀制巨人憑空而立,其揮舞著自己巨大的拳頭,硬是擋下了黑潮的高溫,一拳轟在空間屏障上,如同對著空氣揮拳。
這很明顯是在做無用功,她在想什么?
盡管疑惑但奈亞的指揮下,那銀色巨人立刻被拆的解體,桐祈無力的從天空中墜下,而他也忽略了某個從剛剛開始就消失了的,他從未看得起的小人物。
只見閾惘已經(jīng)來到了奈亞身后的位置,并轉(zhuǎn)刀將太刀朝著奈亞的方向,蓄滿力……
奈亞發(fā)出輕笑命令『桐祈』在面前鑄造屏障,操控黑潮襲向閾惘,可黑潮也只是打破了一道鏡子,那是不知何時桐祈用煉金術(shù)構(gòu)造出來的幻影……
紅色的閃光劃破空間,發(fā)出破空般的聲音將周圍席卷而來的黑潮吹散。
在刀鋒發(fā)射出的第一秒奈亞就對『桐祈』進行了下令,可盡管已經(jīng)足夠快速,但那還是超出了『桐祈』反應的速度,于是奈亞急忙將那擁有序列一的『桐祈』推到身前,但還好那刀被死死的卡在了空間的夾縫里,而那投來的太刀也僅僅只是刺入了『桐祈』的胸口一小塊的區(qū)域,這點傷口在刀拔出的一瞬間就能恢復。
可他卻沒有想到,下落的桐祈竟然消失了。
然而下一秒,她卻出現(xiàn)在了自己的面前,手掐著那擁有序列一的人偶的脖子,藍色的眼睛里發(fā)著光,臉上露出興奮的笑容。
“解析完畢?!?p> 隨著話音落下,奈亞的臉上終于出現(xiàn)了少有的恐懼和慌忙,因為自桐祈的身前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道空間的裂縫,然后是成千上萬條……
批啦!
空間和現(xiàn)實像是被打破了的玻璃,周圍的一切都被一瞬間碾成了碎片,此刻幻想成了現(xiàn)實,現(xiàn)實便隨桐祈心所欲。
……………………
月光下。
陣陣涼風終于突破熱流吹拂而來。
這場戰(zhàn)斗終于落下了帷幕,方圓幾里的草木都變成了黑灰,無數(shù)的房屋被毀,白天那帶著人們踏入天空的戴高樂機場已經(jīng)被徹底毀掉,幾乎所有的一切都被火焰燒到了灰白的顏色。
而造成這一切的幾人此刻正站在機場那灰白的草坪前,等待著即將審判的罪人。
隨著桐祈殺死另一只人偶,那黑色的浪潮就徹底消失了……
而地上只剩下腦袋的奈亞面容全毀,半個腦子露在外面,猙獰的看著桐祈。
桐祈的眼中閃爍著紫粉色的光芒,身體里洋溢著她從未擁有的力量……
那是一種可以將心里所想全部實現(xiàn)的能力,無序工序,只需要許下愿望而已,短短的一瞬間,無數(shù)的知識紛紛涌入她的腦海,她在一瞬間就知道了她曾經(jīng)不知道的一切,像是宇宙的終極答案,某個微生物最細微的震動函數(shù),π幾億億后的數(shù)字……等等等等,她像是全知全能般通透的知曉著世界上的一切。
未來和過去她眼中像是成了一螺旋上升的線,線不斷編織成一樹枝,而最遠的一端不斷延伸,直至看到那不斷循環(huán),現(xiàn)在過去未來同時存在的莫比烏斯環(huán)……
就當她想要繼續(xù)勘探時,她看到了一雙純白色的眼睛……
碰!噗嗤!
不知怎的,桐祈眼前一黑跌倒在地上,腦袋感覺輕了好多,實現(xiàn)不斷變黑,在徹底閉眼前,她再次看到了那個朝著自己跑來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