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龍負手立于癱軟如泥的敵手前，衣袂無風自動。先天罡氣與修仙者的仙術真炁在周身交織成朦朧光暈，恍若戰(zhàn)神臨凡。

　　「留你等性命非為畏懼你們邪教報復，只為慈悲為懐，少造殺孽……」他聲寒似鐵，冷冷地說道：「是要你們帶句話給爾等教主：“大明疆土之上，人不犯我，我不傷人。人若犯我，敢教邪神魍魎，無論躲到天涯海角，一一盡誅！”」

　　「哼！」對方冷哼一聲，似乎迄自不服氣。

　　「聽到了嗎？」王小龍環(huán)視倒地呻吟的三人：「現(xiàn)在，你們說出你們聞香教在北方的據點，特別是大同和燕京的……然后給我滾吧！以后在江湖上別要被我撞見你們胡作非為，否則我王某不介意替天行通，殺一警百?！?p>　　「殺了我吧！」跪坐地上的漢子硬氣無比。

　　「媚仙子，」王小龍望向媚仙子：「我王某不殺女人，但男的，是敵非友，殺人我可從不手軟。妳想清楚再回應我?！?p>　　那漢子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隨即是屈辱和怨毒，但求生欲壓倒了一切。

　　他閉上了嘴。

　　媚仙子還是軟化了。

　　她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了幾個外圍據點的名字，都是些佛舍庵堂之類名不見經傳的地方。

　　王小龍仔細記下，但也難以判斷其真?zhèn)?。隨后，他出手如電，以精純的先天真炁配合高深點穴手法，徹底震散了媚仙子的氣海，廢掉了她苦修多年的內力根基。從此，她與普通弱女子無異，再也無法施展邪功。

　　做完這一切，王小龍心中稍安，轉身走向軟癱地上的小桃，準備帶她離開。他終究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心中的底線讓他難以跨越，做不到在敵人全無扺抗之力下大開殺戒。

　　然而，就在他轉身，注意力完全放在小桃身上的那一刻！

　　地上看似已經徹底絕望、武功盡廢的媚仙子，眼中猛地掠過一絲極其狡詐與狠厲的光芒！她確實沒了內力，但聞香教護法，靠的從來不止是武功！

　　她用盡全身殘余的力氣，以及經過特殊訓練、不完全依賴內力的身體技巧，猛地一咬舌尖，劇痛刺激下，手臂以一個詭異的角度一抖！

　　「咻！咻！咻！」

　　數道極其細微、幾乎無聲的牛毛細針從她袖口的機括中射出，并非射向王小龍（她知道那是徒勞），而是射向角落里的幾只破瓦罐！

　　「啪！啪！嚓！」

　　瓦罐碎裂聲在寂靜的夜空中顯得格外刺耳！這并非攻擊，而是制造噪音，干擾判斷！

　　幾乎在同一時間，她另一只手猛地往地上一拍，袖中藏匿的一顆龍眼大小、用蠟封住的藥丸被拍碎！

　　「噗——！」

　　一股濃郁無比、刺鼻嗆人的腥臭煙霧瞬間爆開，迅速彌漫開來，不僅極大地阻礙了視線，那古怪的氣味更是強烈刺激著口鼻，讓人忍不住想要咳嗽、流淚，瞬間打亂了人的呼吸節(jié)奏和感官！

　　這是聞香教秘制的“紅陽腐仙丸”，用于制造混亂，趁機脫身！

　　王小龍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一驚！他第一時間是將小桃護在身后，袖袍一揮，鼓動內力驅散面前的煙霧，同時閉氣凝神，以防煙霧有毒。

　　就在這視線模糊、感官受擾的兩三秒內！

　　媚仙子展現(xiàn)了其作為邪教護法的豐富經驗和狠辣——她武功已廢，但求生的本能和訓練出的技巧還在！她根本不顧形象，如同受傷的野狗般，連滾帶爬，手腳并用地撲向不遠處那個早已觀察好的、被雜物半掩的廢棄通風口！那是她早已預留的退路！

　　王小龍驅散煙霧，視線恢復時，正好看到媚仙子的裙角消失在那個狹窄的通風口內！

　　他一個箭步沖過去，但通風口內部狹窄曲折且漆黑一片，立刻追擊極易遭到埋伏比如毒針、陷阱，皆可以阻延他甚至令他受傷，而且小桃還在身邊，他不能丟下她獨自留在這種危險之地。

　　他聽到通風口深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踉蹌的爬行聲和壓抑的咳嗽聲，迅速遠去。

　　王小龍沒有去追。他站在通風口前，臉色凝重。他能聽到，那逃跑者氣息紊亂，顯然已是強弩之末，但求生的意志支撐著她。

　　空氣中，只剩下那令人作嘔的腥臭煙霧味，以及地上那具昏死的使鉞男子和雙手手腕碎裂的判官筆男子。

　　王小龍沉默了片刻。他走過去，同樣廢掉了那兩人的武功，確保他們無法再作惡。

　　武功被廢，卻是比死還難受。以后遇上仇家，別想活命了。

　　「王樸狗賊，你這朝廷鷹犬，有種便殺了咱們。我毒判官技不如人，死在你手中活該，絕不皺一下眉頭，但你若要拿咱們給官府，咱們聞香教上下數十萬教眾，絕對與你不死不休！」毒判官咬牙切齒，滿面死志，一心求死。

　　媽的！你要尋死不會學人家女真死士咬破毒囊自盡？！

　　「江湖事江湖了?！雇跣↓埨渲槪骸肝也粫涯銈兘唤o朝廷。但前題是你們別再動我王某身邊的人，否則……別怪我不顧什么江湖道義！別忘了，王某身負大同總兵官職……你們不顧江湖規(guī)矩亂來，王某便也不管什么江湖規(guī)矩了！好好記住了。下不為例！」

　　他回到小桃身邊，看著她驚魂未定的眼睛，輕輕嘆了口氣。他再一次感受到了這個時代的險惡與自己的“仁慈”所帶來的不確定性。

　　「爺……我……奴家還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小桃嗚咽痛哭，一下子撲進他懷里，緊擁著他不放。

　　「別哭，沒事了。我們走吧?！顾鹦√?，最后看了一眼那幽深的通風口。

　　媚仙子跑了。她失去了武功，但帶著滿腔的怨恨和屈辱逃走了。她一定會將今夜之事報告聞香教上層。王小龍身懷“異寶”的傳聞恐怕會坐實，未來的麻煩，絕不會少。

　　他的不殺之恩，可能并未換來和平，反而可能招致更瘋狂的報復。

　　這一次，是否將會給他自己上了深刻的一課：“在這個弱肉強食的異時空世界，有些道理還是一樣的；有時心慈手軟，等同于縱虎歸山?！?p>　　王小龍心中冷哼：“有種便都沖我來，否則我要你聞香教灰飛煙滅！”

　　Xxx

　　寧遠城內，吳總兵府。

　　廂房內燭火通明。五六名身著青袍的文官圍著炭爐，皆面色鐵青地生氣坐著。

　　言官李御史猛地摔碎茶盞：「荒唐！堂堂太子少保、和談副使，竟為個婢女獨闖聞香教窩點！」

　　李御史抖著手指向窗外「若被建奴探子得知，豈不笑我大明使臣盡是色令智昏之徒？」

　　陳新甲面寒如水，默不作聲。

　　身居高位的他，怎么能沒一點養(yǎng)氣功底。此時此刻，他只問了一句：「吳將軍有什么消息？」

　　「吳將軍已經聯(lián)絡上了兩位祖將軍?！苟Y部郎中張文啟：「可是，據云此事似乎并不止聞香教賊子，還有女真刺客參與……」

　　「什么，女真刺客？」事涉女真人，陳新甲也動容了：「快仔細道來?！?p>　　「據祖家兩位將軍透露，王少保與祖將軍們領著親兵巡查至聞香樓，見有可疑女真商人，交涉查問間，女真刺客暴起欲傷人?！箯埼膯ⅲ骸缸婕覍④妭儕^勇?lián)敉藘扇?，兩人被王少保拿下，后即服毒自盡。然后有聞香教飛刀傳書，以侍女作人質要脅王少保單人往赴約……」

　　「豈有此理?！估钣罚骸高@聞香樓必定有問題！嗯，聞香教……聞香樓，此中不止巧合……應當通知袁大人，下令查封這個聞香樓，將一干人等統(tǒng)統(tǒng)下獄嚴查法辦！」

　　陳新甲盯了李御史一眼，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