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想……”
蘇寧欲言又止,兩側(cè)的手緩慢抬起,溫熱的指腹輕輕觸上我冰冷的臉頰,我的呼吸也開始紊亂……
……我……我也想……
砰!
樓下不合時宜又響起一聲清脆的爆竹,把我倆同時嚇了一跳。
蘇寧抬頭,目光警惕地掃過隔著玻璃門的客廳,我也跟著掃了一圈,當然沒人。
腦海里驟然響起舒亦曉的提醒,我慌忙推開他,后退兩步干笑到:“呵呵,我覺得是時候該閃了……”
“好?!彼尤灰仓皇潜镄χc頭。
“哦,對了!等一下!”我正要拉開陽臺門時,他突然想起什么,叫住我,“想著生日不一定方便送,趁什么時候先送了?!?p> 蘇寧從褲兜里掏出一根細巧的銀色項鏈,指甲蓋大小的圓形吊墜上是一個銀色和彩繪臉譜相結(jié)合的精致浮雕圖案。
“真好看,”我拉出脖子上戴的上回他送我的鉆石吊墜,“不過,脖子戴不過來了。”
“這倆可以一起戴?!彼斐鲭p手在我頸后停了停,最后還是收回將項鏈塞進我手心。
“你也等我一會兒。”
我奔回房間,從抽屜里拿出智能手表,順便把一旁錢包里的現(xiàn)金都抽出來,返身回到陽臺。
先把錢塞他褲子口袋:“你又是攝影班又是買特產(chǎn),我這些錢雖然不夠你付房租,塞塞牙縫還是夠的?!?p> “你,這是……打算養(yǎng)我了?”他挑眉。
“謝謝你哦,我可養(yǎng)不起您老人家。你只要別打腫臉餓肚子就行?!?p> “我今天收了不少紅包呢。”他將手伸進口袋,拈了拈我塞進去的那疊錢的厚度。
“切,按你的脾氣,怕不是又要買什么禮物還給外婆、外公和舅舅的。”
他輕笑:“要不要幫我一起參謀參謀?”
“就把年后寄來的酒給舅舅和外公就行了?!?p> “那是水果酒,不合適?;仡^再添兩瓶味道正的?!?p> “嗯,也行?!?p> “喏,還是收回去吧,”他將錢從褲兜里拿出來,想塞回我手中,“別擔心,我夠用。”
我眉頭一皺后退半步:“收好!等寬裕了加利息一起還我好了,不用不好意思。”
“真的夠用……”
“別廢話!”我惡狠狠瞪他,用食指指著他的鼻子又指指他的口袋,“收!進!去!”
“行吧?!彼麩o耐地聳聳肩。
“這還差不多,看你這么乖的面子上,給你獎勵一個禮物吧?!币娝苫蟮囟⒅沂掷锇肱e的手表禮盒沒動,我又往他面前湊了湊,“快拿著。”
“這是……”
臭小子仍不接,我有點窘,忙解釋到:“亦曉買的時候我覺得好看也買了一個。本想開學(xué)給你,想想算了,就這會當新年禮物吧?!?p> 我說謊了,亦曉買的時候我只覺得適合他,卻并不敢明目張膽買下來,回來后才自己偷偷去附近專賣店買的。
他擰眉看看我又看看禮盒,終于點點頭接了下來。
“舒亦曉給張帆買……你就一起買了同款?”他邊拆包裝邊不經(jīng)意問到。
“嗯,就表帶顏色不同,她買了紅色,但我覺得黑色更適合你?!?p> 見我老實回答,他更點著頭滿臉欣慰地抿唇笑著。
“說是這款防水,游泳都能戴。功能嘛,我只記得能打電話,發(fā)消息,檢測好多身體指標,其他沒記住了。”
臭小子聽著依舊憋著笑,一會摸摸鼻子,一會又點點頭。
我被他的莫名其妙搞得越發(fā)心里發(fā)毛,試探地問到:“我買錯了?這表不好嗎?”
“怎么會,最新款,功能強大?!眽翰蛔〉淖旖墙K于咧到耳根。
“那你笑什么?”
“高興?!彼麤]看我,將表在手腕上比劃一下,接著按下啟動開關(guān)。
伴著屏幕的綠色燈光,我更看清了他那一臉詭異的笑容,終于想起剛才那個不經(jīng)意的問題……
頓悟!
亦曉買給男朋友,我也買了送他,豈不是變相承認他的地位!我瞬間心虛得面紅耳赤。
“別……別想多,純粹覺得黑色這款適合你,沒別的意思?!痹矫柙胶?。
他笑得更加燦爛:“好好好,我不多想。”
“哎呀!”我跺跺腳,后悔無比,“太冷了,睡覺去了!”
“嗯,謝了。”
他的聲音還在笑,可惡!
跨進客廳才想起一件最最重要的事,我深吸一口氣,只得在他的注視下厚著臉皮折返,拉開陽臺移門,他歪著腦袋,眼底依舊蕩漾著難掩的甜膩。
“那個……那個啥,我的錢不夠買兩個,所以……如果明天月川知道的話,我就……”我將手呈刀形在自己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蘇寧了然點頭:“放心?!?p> 晚上睡太晚的結(jié)果便是大年初一的早晨醒不過來,老媽進房間叫了我三次,都沒能打斷我的好夢,又過了一陣,月川的咆哮夾雜著鞭炮聲遙遠地飄進我的夢中,隨后身上一涼,被子從頭到腳被掀走,我才不情不愿睜開眼。
“顧月川,你找死??!”
“老媽~~~你看,我的寶貝老姐又罵我!”月川把咬了一半的年糕片塞進嘴里,順便在我臉上蹭了蹭那兩根油膩膩的手指,沖老媽撒嬌到。
“媽!月川把手上的油都擦我臉上了!”
“你們倆都幾歲了,還吵吵吵!快起來吃早飯,不然一會兒廟里該人多了!”
大年初一同樣是老爸老家的規(guī)矩,要去廟里燒香拜菩薩,祈求一年平安順遂。
“那也不能把油擦我臉上啊……”我嘟囔著,一邊抹臉頰一邊頂著亂蓬蓬的頭發(fā)跟著月川走出房間。
只見一個紅紅的身影在餐桌前一手扶碗,一手端著勺子,勺子里是咬了一半的芝麻湯圓,正笑得停不下來。
“別抖了,再抖吃鼻子里了!”說完,我才反應(yīng)過來臭小子也在!
咦,他居然破天荒穿上了月川的紅色帽衫,嘖嘖嘖,一定又老媽的手筆。因為老媽認為大年初一必須紅紅火火、恍恍惚惚,于是,我和月川打記事起便都得穿上她準備好的大紅年服,后來長大了,在我倆的據(jù)理力爭下老媽妥協(xié),取消了金光燦燦的紅色年服制,換成大紅色的休閑便裝,而蘇寧身上的這件便是月川去年的那件。
“嘖嘖,入鄉(xiāng)隨俗,整個人氣質(zhì)都變了呢,”我豎起了大拇指,“怪好看的。”
有時候真是感慨老天不公,有的人天生麗質(zhì)也就算了,怎么睡那么少,連個黑眼圈都沒有,還精神抖擻得跟個沒事人一樣!我心里嘀咕著,抬手抓了抓鳥巢似的頭發(fā),視線隨著他吃湯圓的動作從那張好看的臉移向他的左手腕,好家伙,那塊黑色智能表就這么明晃晃戴在手腕上!
咳咳,我心虛地瞟了瞟月川,毫無異常,再看向蘇寧的時候,只見他裝模作樣撩起袖口,抬起左手理了理順滑的短發(fā),還順帶拋了個頗為隱秘的媚眼。
媽呀,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總愛裝酷的臭小子么?!瘋了,瘋了,我一定還在做夢。
